从EPO到UPC：欧洲专利诉讼的转变与趋势

2023年，统一专利法院（UPC）正式启动，标志着欧洲专利诉讼的一个新时代。UPC旨在通过统一的诉讼框架简化专利争议的处理程序，但在实践中，这一新系统面临着许多挑战和不确定性。特别是关于UPC是否会遵循欧洲专利局（EPO）的现有案例法，这一问题引起了专利诉讼律师的广泛关注。本博客将详细分析UPC实践中的几个关键问题：UPC是否采纳EPO案例法、语言选择问题及其他实际考虑因素。

1. UPC是否采用EPO的案例法？

UPC成立后一个显著的问题是它在处理专利有效性和解释时，是否会依赖于现有的EPO案例法。根据2023年10月5日的首次UPC用户论坛（包括14位法官）讨论结果，UPC似乎更倾向于建立自己的案例法，而非直接采用EPO的现有案例法。但在实际操作中，UPC法官在处理案件时，也会引用EPO的判例，同时采取了更加灵活和独立的态度。这种“既是又不是”的方法在几个关键的法律领域得到了体现：

• 权利要求解释：在CoA（335/2023）案件中，UPC上诉法院依据《欧洲专利公约》（EPC）第69条及其解释协议的原则来解释权利要求。尽管UPC有时会参考EPO的判例，但在具体解释的细节上可能会有所不同。值得注意的是，EPO的T 439/22案件中关于权利要求解释的问题被提交给了EPO扩大董事会审理，这表明EPO自身对于权利要求解释存在一定分歧。UPC的判例LDD (463/2023)和LDM (292/2023)对权利要求解释也存在不一致性。

  
  

• 优先权：在涉及优先权的案件（如CDM 1/2023和CDP CFI_255/2023）中，UPC的判决引用了EPO的一些重要判例，如G2/98判决。根据该判决，只有当后续申请的主题与早期申请中明确且无歧义的技术内容一致时，才能有效主张优先权。

  
  

• 新颖性：在新颖性评估方面，如LDM (2/2023)等案件，UPC倾向于采取类似于EPO的标准，但未直接引用EPO的案例。例如，在LDP (230/2023)案件中，UPC的结论是，发明必须在单一现有技术中明确且无歧义地体现出来。

• 超范围：在超范围的判断上，UPC的判决体现了它的独立性。在LDH (CFI_131/2024)案件中，法院虽然允许双方引用EPO的判例来支持他们的论点，但并没有明确表示会依据这些判例做出裁决。

  
  

• 充分公开：在充分公开方面，UPC的立场显示出它对EPO案例法的参考较为有限。在LDM (CFI 2/2023)案件中，UPC没有直接引用EPO的案例法，但确立了“成功的充分公开抗辩要求提出有根据的、可验证的事实来引起合理怀疑”的标准。此外，CDP (CFI_263/203)案件则直接引用了EPC第83条，但未进一步具体说明测试标准。

  
  

• 创造性：在创造性评估方面，UPC的处理也反映出一定的独立性。在CoA (335/2023)案件中，虽然UPC的评估与EPO的“技术问题-解决方案”的方法有相似之处，但它并没有严格遵循这一方法，而是表现出更灵活的态度。例如，UPC可能不要求明确识别区别特征和客观技术问题，这与EPO采用的严格方法有所不同。类似地，在LDM (CFI_201/2024)案件中，UPC讨论了Agrevo的显而易见性、充分公开和G2/21判决。

UPC在处理专利纠纷时，既参考了EPO的部分案例法，又在某些情况下显示出建立自己独立法律体系的趋势。这种方式为未来的案件留出了灵活性，但同时也要求律师和企业密切关注这些变化，以便在专利诉讼中制定有效的策略。

2. UPC的语言选择问题

UPC的多语言诉讼环境为法院程序带来了独特的挑战。根据《统一专利法院协议》（UPCA）第49条的规定，当事人可以要求使用专利授予的语言作为诉讼语言，而法院在批准这种请求时会考虑一系列因素，如案件涉及的技术领域、证据的语言、当事人的国籍、公司规模等。

在实践中，UPC对语言选择的处理各不相同。例如：

• 案件一：CoA (101/2024, ApL_12116/2024)：法院在审理语言选择请求时，采取了平衡各方利益的态度。常见的考虑因素包括技术领域的常用语言、证据的语言、当事方的国籍或设立地，以及改变语言是否会导致诉讼程序的延误。在很多情况下，法院似乎更倾向于保护被告方的语言选择权。例如，如果各方利益平衡的结果相等，则被告的立场将是决定性因素。

  
  

• 案件二：Ona v. Apple (LDD CFI_99/2024, App_26610/2024)：在这一案件中，苹果公司提出请求，希望更换语言，但法院拒绝了这一请求，部分原因是考虑到Ona公司是一家中小企业，而苹果公司在德国设有处理专利纠纷的内部律师团队，并且在德国还有平行诉讼程序。

UPC在语言选择问题上的实际操作显示出它希望在公平性和效率之间取得平衡。

3. 其他实际考虑因素

在UPC的实践过程中，还涉及一些其他重要的实际问题，这些问题对于专利诉讼的顺利进行至关重要：

• 时间限制的延长：UPC在时间管理上采取了非常严格的政策，通常只在特殊情况下才允许延长期限。例如，根据Preamble 9的规定，UPC的目标是在一年内完成所有审理。这种严格的时间限制要求律师必须在案件准备过程中高度重视时间管理，以确保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所有必要的诉讼文件和程序。

  
  

• 涉及非欧盟被告的处理：在涉及非欧盟被告的案件中，UPC面临着一些服务送达的挑战。法院通常要求在授权其他送达方式之前，先尝试使用《海牙公约》规定的送达方法。这种情况下，建议诉讼方在选择被告时，优先考虑那些在相关欧盟领土内能够有效提供救济的被告。

  
  

• “地方特色”的影响：UPC的法律实践还受到各成员国地方法律传统的影响。在具体的案件处理中，UPC的法官可能会根据所在地区的实质法和程序法进行调整，这要求诉讼律师具备良好的地域性知识和经验。

UPC的实际操作中显示出其对诉讼过程的严格管理和对地方法律传统的尊重。未来的实践中，UPC可能会继续在统一法律体系与尊重各地法律特色之间寻求平衡。